這時，老婦人輕輕一嘆，幽幽道：“天意弄人啊！我找了許久，終於找到了適合憐惜火焰之術的人。只是，師父已病重，無法再教授我們。師父讓我將他收做徒弟，兩人一同修煉他的功法。”

說到這裏，她停頓了下來，滿是皺紋的臉微微顫動，似乎又要哭起來。

王母娘娘低低詢問：“師父，那個弟子——就是‘天若洞’的大師兄，對嗎？”

老婦人緩緩點了點頭，答：“是，他就是你的大師兄——若風仙尊。”

“當年，我們年紀相仿，我雖然是師父，但也只是比他早入門。他的天賦比我好，學得也快，功法很快便跟我齊平。他修煉火焰之術，我修煉寒冰之術，兩人相輔相成，學得都極好。”

“只是……朝夕相處間，我發現對他似乎不是普通的情愫，心中隱約害怕起來。起初我躲著他，他也似乎在躲著我。我閉關，他也閉關，偶爾幾百年也見不上一次面。”

“突然有一天，外頭打雷閃電，縹緲之地的外圍傳來巨大的怪獸吼聲，我們連忙飛出去——看到了傳說中的三頭巨獸！”

“那巨獸成群而奔，飛速極快，騰躍而起。每一頭巨獸都有三個大大的腦袋，長長的脖子，不停扭動著，模樣崢嶸恐怖，後方還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！”

“它們成群而飛，不停往縹緲之地的出口飛來。我和若風匆忙飛了進去，一人噴火，一人噴寒冰！那些巨獸似乎仍十分畏懼擎雲獸的威力，一看到火苗和寒冰，立刻便節節後退，往縹緲之地的深處奔回。”

“我和若風都是心有餘悸，退了出來。雖然暫時趕走了三頭巨獸，有驚無險，但我的手臂仍被一只巨獸的尾巴掃了一下，手骨斷了。若風他沒回去閉關，守著我，照顧我，直到我痊愈。”

“那段時間的朝夕相處，也讓我本來還沒靜歇下來的心，更是難以平靜。他也察覺到了，欣喜若狂跟我表明了他對我的情意。想著兩人的師徒身份，我心亂如麻，不知該如何回覆他，連忙躲了起來。”

說到這裏，老婦人滿臉悲痛，淚水滴答往下滑，繼續道：“不久後，天皇大帝讓各仙尊各自選定彼此的領地，成立各自的派別，並為自己的領地命名。”

“考慮到我們師徒二人要守護後方的縹緲之地，我們只能選了外頭的兩座大山。他選左邊的那一座，並揚聲說那山要叫‘天若山’，他的洞府就叫‘天若洞’。”

“他說……他要等待我的答覆，他會一直等。仙界的人都以為他是根據自己的名字才如此命名，可只有我知道——他是在等，等有朝一日能‘天若有情’……”

“可我……我礙於兩個人的身份，根本就不敢接受他的這一份情。我拒絕了他，跟他說我們永遠是師徒關系。我為我的洞府取名為‘無情洞’，而前方的這座大山，則叫‘無情山。’”

“他難受傷心，我也是痛苦無奈。後來，有仙尊問兩座山的那湖泊該叫什麽，他脫口便答，就叫淚湖。”

“其實，我心裏頭明白，他指的是，今生我們註定彼此苦痛，他的淚，我的淚，就宛如那外頭的湖水一般多。”

老婦人痛哭淋漓，拉住玉石的手，嗚嗚哭著。

“可能是我們之間的關系，給我們彼此留下太多的傷痛，我們對收徒教授後人，都不怎麽熱衷。”

“他沒有找尋親傳弟子，除了教身邊的一個小道童一些功法，別無其他弟子。我只認可他是我的徒弟，也一直沒再收徒。”

“他一直郁郁寡歡，甚少跟其他仙尊交往，也從沒找過我。偶爾幾次，電閃雷鳴之際，三頭巨獸又飛了出來，我們仍是在外頭，用同樣的辦法，嚇唬住它們。但那每次兩人都只是默默無語，見沒突變，兩人又各自往回飛。”

“就這樣，我和他一起守在這縹緲之地的外頭，過了許多年。仙界地勢極高，甚少有雷電天氣。就這樣，我們平靜度過了好多好多年。”

“突然有一天，他來找過我——喊了我一聲‘師父，’就掉頭飛走了。我追了出去，問他怎麽了。他說他不想再這樣過下去，因為他過不下去了。”

“他說，最後喊我一聲師父，還清今生的師徒之情。話語說罷，他深深看了我一眼，就飛走了……”

“嗚嗚……那一刻，我真的好想飛過去，拉住他……可是我卻沒有動，楞在原地半天也沒動彈。我直覺今生再也無法見到他了……事實也真的如此，自那以後，他便消失了。仙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消息，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何方，何時會回來。”

“可我知道，他再也不會回來了……他已經還清了我們的師徒之情……他不會再回來了……這麽多年了，一日覆一日，一天又一天，他仍是沒回來……”

老婦人閉上眼睛，深深吸了一口氣，緩緩道：“天皇大帝怕縹緲之地的入口沒了他，三頭巨獸會跑出來，曾派人四處尋找他，可卻一點兒消息也沒有。無奈之下，他將若風身邊的小道童提拔為‘天若洞’的新掌門，讓他盡快學火焰之術。”

“天皇大帝見我身邊也沒其他徒弟，害怕連寒冰之術也沒人繼承，便讓自己的獨生女兒來拜我為師，希望能壯大‘無情洞’一派。”

王母娘娘聞言一楞，眼簾往下蓋，低低道：“可是……韻兒卻辜負了父王的一片苦心，也辜負了師父的教導之情。”

老婦人嘴角輕揚，答：“你並沒辜負誰，那是你自己的選擇。如果說真有辜負的話，那麽你辜負的人——只有你自己。”

聽完她的話，王母娘娘抽泣哭起來，哽咽道：“師父，弟子真的後悔了……後悔了。”

玉石和冥乖乖對視一眼，心裏好不驚訝！怎麽說著說著，扯到了娘娘的陳年往事來！

王母娘娘傷心哭著，低喃：“若不是弟子當年情迷心竅，無心修行，一心只想著嫁他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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